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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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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老爺與大太太如何商量給二太太添堵,珍珠自然不得而知, 她現在每天上午, 都陪了自己姑娘去打林姑娘“說話”。好在那日林府老管家來後, 大家都已經知道黛玉定親之事,兩名均已定親的姑娘,相互交流也能讓人理解,並不招眼。

誰知那日鴛鴦特來尋她說話,只好讓司棋跟了姑娘去。鴛鴦又是一臉神秘,讓珍珠覺得老太太屋裏的差事還真是好當, 掌事的大丫頭說出來就出來:“怎麽了, 可是我們姑娘有什麽事, 讓你這樣著忙?”

鴛鴦就掐了她一把:“如今你也機靈上來了。怎麽就知道是你們姑娘的事?”

珍珠就笑:“若不是為了我們姑娘,你何必特特跑這一趟。老太太那裏, 如何離得開你。”

再是平日如何沈穩, 鴛鴦也是個普通人。普通人有不愛聽人誇獎的嗎?珍珠可沒見過。這些年她著意維系著與鴛鴦的關系, 想利用她知道些消息只是其一, 實在是她心裏對這個女孩有著不一樣的同情。二人關系一向比別人好,所以珍珠平日倒少誇她, 這不只一句話, 就讓鴛鴦又笑起來:

“才說你機靈, 現在連奉承話都會說了。也不枉我走這一遭。”

“竟真是我們姑娘的事?”珍珠覺得二姑娘這些天除了到林姑娘那裏偷學外,每日下午不過是做針線, 請安是一向不少的, 不該被人挑出錯來才是。

鴛鴦見她發急, 忙安慰她:“不時壞事,是好事。”

珍珠忙問:“什麽好事能輪到我們姑娘。她一向不大得老太太的眼。”

鴛鴦只道:“不得老太太的眼有什麽打緊,橫豎親也定下了。現在這嫁妝也要收拾起來了。”

原來是為了嫁妝,珍珠更加不解:“現在滿府都忙著建省親園子,怎麽還抽得出人來收拾我們姑娘的嫁妝。不瞞你說,司棋我們日日為這事發愁,要是嫁妝太簡薄了,再是庶子媳婦,也讓人笑話。我們姑娘出閣後可如何做人。”

見她說話不似做偽,鴛鴦越相信這次還是大老爺與大太太看著二房姑娘省親大費周章,心內不平,才用二姑娘的嫁妝生事。於是就一五一十地將這幾天的事與珍珠一一說起來:

那日賈赦提點邢夫人後,邢夫人第二日就行動了起來。她是王熙鳳的婆婆,遣人請王熙鳳過東大院,就算是心有不願,王熙鳳也得走上一回。邢夫人見了她,將大老爺這塊招牌直接打了出來,要求賈璉他們夫妻給迎春準備嫁妝。

王熙鳳哪能接手這樣的燙手山芋,可是面對自己的婆婆,只能聽她連訴苦帶挖苦,只不放人回府裏處置事務。婆婆留人,王熙鳳指了兩件事也沒能脫身,只好等邢夫人該伺候老太太用飯時才一起到的榮慶堂。

二太太對王熙鳳一上午沒處置家務自然不滿,可是大太太就在一邊盯著,她也不好當著老太太發作。直等老太太用過了飯,大太太又要叫著王熙鳳一起回東大院,二太太才忍不住了:“大太太找鳳丫頭,可是有什麽要事不成。這邊也是一堆的事兒等著她呢。”

大太太只說:“可不就是要事。如今她妹妹要出閣了,我好些事情得讓她給我出主意。原只說是她在這邊幫二太太打個下手,如今我們那邊也有事,只好讓二太太自己多費些心了。”

二太太一聽這還得了,省親園子正是建在當緊的時候,處處得王熙鳳盯著。又不好明說不許王熙鳳管小姑子,只好說:“二姑娘的好日子不是還沒定下來呢?”

大太太就是一笑,只那笑估計並不到眼底:“二太太說得好笑,這備嫁備嫁,也不光是姑娘自己繡繡嫁衣就成的。家裏可不是也得為姑娘準備嫁妝。只是我們那邊的東西本就少,少不得讓二奶奶給我出出主意,看從哪裏儉省出來才好。”

此話一出,二太太滿面紅雲。做為當家太太,她自然知道這姑娘出嫁,公中早該出份例準備。可是近日建省親園子,八下要錢,她也就將銀子先用出去了。見二太太無話,大太太自然要帶著自己的兒媳婦走。

老太太看不過,也知這府裏離了王熙鳳,如何轉動得開。只好開口問道:“那嫁妝單子你可擬了沒有,若是庫裏有的,只管找出來填上,何必外面買去。”

大太太對老太太倒是恭敬:“就是不知道府裏的舊例,媳婦才尋了二奶奶問呢。”她將媳婦二字咬得重而又重,老太太讓她噎得找不出話來。

二太太想了想說道:“按舊例,府裏庶出的姑娘出閣,是三千兩的嫁妝。”

大太太鐵了心在讓二太太不好看,免得她真當這府真是二房的了,就立時駁回了:“我們老爺倒是說,他只有二姑娘這麽一個姑娘,就是按嫡出陪嫁也不礙別人什麽。好歹他還是個一等將軍。要是姑娘的嫁妝簡薄了,別說親家看著不象,就是讓人說起賢德妃的妹妹寒酸,於娘娘的臉面也無光。”

二太太雖然聽大太太說起一等將軍有些紮心,可是讓人用自己女兒臉面給拿住,不好再說什麽,只好看著老太太。老太太人老成精,如何看不出大太太這是不將迎春的嫁妝要到手不肯罷休?只是如今萬事以娘娘省親為重,少不得先安撫了大房,以後有得是收拾他們的日子。

“這不老太太就做主,讓人開了公庫,隨大太太給二姑娘挑嫁妝。”鴛鴦感嘆道:“這次大太太倒有成算起來,只從二奶奶處著手,但有人推阻一聲,就立時讓人叫了二奶奶回話。”

竟是如此!珍珠真沒想到,大太太竟為她們姑娘用此計謀。其實卻是她把大太太想得太好了,這兩日翻撿庫房,人家可是沒少將東西收到自己房裏。不過就算知道,珍珠也不在意,只要不少了二姑娘的,就是大太太將庫房搬空了又與她何幹。

“好姐姐,老太太可定沒定下,我們姑娘是多少臺的嫁妝?壓箱的銀子又是多少?”

鴛鴦就道:“老太太說了,縱是大老爺只有二姑娘一個女兒,可是兩房並沒有分家,不好與姐妹們差得太多,日後不好相處。比著原來四十八擡的定例,外加十八臺,共是六十六臺,再有公中出三千的壓箱銀子外,老太太疼姑娘一場,自己額外出兩千兩。”

說到此處,不知何事讓她覺得可笑,噗嗤笑了出來。珍珠自是不解,問她:“這是好事,姐姐笑什麽,敢是替我們姑娘歡喜不成?”

鴛鴦搖頭,好容易止了笑:“你不知道,老太太說她出兩千兩給二姑娘壓箱後,大太太高興得很,也不知道遮掩一下。誰知老太太有下話等著她呢。說是她老人家做祖母的都出了兩千兩,不知道大老爺與大太太做父母的出多少。一下子把大太太問得張口結舌,臉上的顏色變了又變,只好說回去與大老爺商量。”

珍珠對大太太也是無話可說。剛覺得她有了智謀,就又讓老太太將了一軍,還真是沒成算。好在聽起來迎春的嫁妝,做庶子媳婦是足夠了,再多就招了人家鎮國公府當家主母的眼。

“多謝姐姐特意來告訴我。這下我們姑娘可能睡個好覺了。你不知道,從聽說林姑娘的嫁妝已經備好之後,我們姑娘嘴上不說,連著幾夜都枕頭不幹呢。”

鴛鴦聽了,也覺惻然:“唉,這還是姑娘們呢。好在大太太這次肯為二姑娘出頭,要不她姨娘去得又早,人又不大討老太太歡喜,說不得怎樣對付過去呢。”

“可不是,三姑娘好歹還有趙姨娘,四姑娘又是東府的嫡小姐,就是敬太太自己的嫁妝也盡夠了,只苦了我們姑娘。如今也算好了,只等著我們姑娘嫁了,再好生孝敬大太太吧。”

鴛鴦也點頭:“我看大太太,未必沒有這樣的想頭在心裏。只是你自己怎麽辦?那身契的事情,可與司棋說了?”

珍珠只好搖頭:“倒是與司棋說了,可是她外祖母卻有些望高的心思。”

那就是想著司棋跟二姑娘出門,到時做二姑爺的通房了:“我看司棋倒不是那樣心大的人,怎麽她竟由著家裏不成?”

司棋倒不見得由著家裏,可是這事他家裏不上心,二姑娘也不好自己開口。珍珠只好說:“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。你想原來我們想著二姑娘的嫁妝,也覺得千難萬難,誰知道大太太竟都替二姑娘打算好了。”

鴛鴦可不樂觀:“哪有樣樣都這樣輕松的。”給二姑娘備嫁妝,光她就聽見好幾個婆子說嘴,說是大太太如今挑出的東西,就不下六十臺了。這還沒算必須現采買的衣料,該有的新式樣的首飾。有利可圖,大太太自然賣力,可是兩個丫頭的身契,對大太太有什麽利呢?

珍珠也是別有憂愁:跟著二姑娘出閣,她不好在姑娘沒站穩腳時就提贖身之事。可是不跟著二姑娘出閣,又怕留在這府裏不知道何時大廈將傾,傾倒時她要是還沒來處及贖身,指著花家的人,她還不如完不成任務,直接接受天道的懲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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